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誤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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誤會

白雲飛猛然拉開門, 秦牧的面容赫然出現在她面前。

月光為秦牧籠上一層銀霜,白雲飛一時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。

秦牧設想了無數次和白雲飛重逢時的畫面,也想好了要如何與白雲飛道歉, 但在看見白雲飛的那一瞬間,秦牧的大腦一片空白, 身體不受控制地上前,強勢又輕柔地將白雲飛禁錮在懷中。

白雲飛感受到秦牧身上炙熱的溫度,像是從夢中驚醒。

這下終於確定,秦牧是真的回來了, 白雲飛眼眶頓時發紅。

這些日子,表面的真相與更深的謎團接踵而至,她從醒來起就一直逼自己要堅強,不能哭, 白雲飛以為自己真的像她想象中那般堅強,但是見到秦牧的這一刻, 她身上所有偽裝起的堅冰怦然消融。

一切語言都顯得蒼白,白雲飛輕輕擡手環住秦牧的腰,終於放任眼淚自由地淌下,將秦牧肩頭的衣衫浸濕一小片。

秦牧察覺到白雲飛的無助, 愈發用力地抱緊她,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。

他們的心跳聲漸漸一致,幾乎讓人以為是同一個人的, 達成了奇異的平衡。

在如鼓點般炙熱又急促的心跳聲中,白雲飛慢慢平靜下來, 但是她並沒有放開秦牧, 無聲的哭過後,白雲飛的嗓音略微沙啞, 她輕聲道:“你想起來了。”

若是秦牧沒有想起來,現在必然不會抱她,而是又說些兩清的話。

白雲飛對秦牧太過了解,無論是失憶前,還是失憶後。

秦牧這回獨自前去皇陵,無非是想找到太歲肉回來給她用,她的家人也已經找到了,此後他們便真的兩不相欠。

白雲飛想過,秦牧回來以後她要怎麽罵他,怎麽打他,但是唯獨沒有想過順著他的意,此後山水不同路。

沒想到再見面時,秦牧便已經想起了她。而且,她見秦牧氣息悠長,身上那股病弱蒼白之感褪去,變得愈發鋒利,銳不可擋。

秦牧聞言將腦袋埋得更深,鼻翼間全是白雲飛身上的冷香,還混著淡淡的草藥味。

秦牧這幾日從未好好休息,見到白雲飛之前,雖然風塵仆仆但是精神氣十足,但此刻抱著白雲飛,他繃著的神經驟然松懈,竟然產生了濃烈的倦意。

秦牧打了個哈欠,聲音又懶又輕,“想起來了。”

熱氣全撲到白雲飛修長的脖頸間,勾出一陣癢意。白雲飛不自覺地縮了縮肩膀,輕輕推秦牧的肩膀。

“你先起來,我有話要問你。”

白雲飛發熱的腦袋已經漸漸冷卻,後知後覺想起此時夜深人靜,門不知何時已經關上了,她與秦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,屋子裏還沒有點燈,暧昧火熱的氣氛瞬間彌漫到屋子的每一個角落。

秦牧似乎感覺不到白雲飛在推他,像是長在了白雲飛身上,無論白雲飛怎麽掙紮,秦牧就是佁然不動。

才過片刻,白雲飛就累得微微發汗,細密的汗珠覆在白皙瑩潤的額前,在微弱月光的籠罩下,平添幾分欲色。

白雲飛知曉秦牧是故意的了,於是放棄了掙紮,甚至還踮起腳湊到秦牧耳邊,面若雪蓮,但卻帶著清濯濯的瀲灩之色,呵氣如蘭道:“秦牧,你要是再不起來,咱們就新賬舊賬一起算。”

聲音比尋常柔了百倍,但是秦牧心裏卻咯噔一下,瞬間清醒過來。立刻站起身,不敢再與白雲飛纏鬧。

秦牧心虛得厲害,他之前幹的事、說的話,全都記得一清二楚,白雲飛定也能理解非他本意,但要是真算起賬來,也沒他好果子吃。

秦牧心思格外靈活,頓時又裝起了柔弱,企圖蒙混過關。

他望著白雲飛明亮的眼眸,虛虛拉起她的手,小聲抱怨此行有多兇險,小小鋪墊過後,終於進入正題,將太歲的真相告訴了白雲飛。

白雲飛見秦牧眼下有一大片烏青,說話輕聲慢語,就連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靠在她身上,似乎極累。

白雲飛明知是秦牧在故意裝可憐,但還是忍不住心軟了,於是拉著他在桌前坐下,輕輕燃起一盞燭火,為他斟了一杯茶。

秦牧見白雲飛心疼他,愈發得寸進尺,拉著白雲飛不肯撒手。

白雲飛也極有耐心,她認真地註視著秦牧,靜靜聽他講述。橘黃色的燈火照籠罩在他們臉上,靜謐雋永。

秦牧眼型狹長,瞳仁像黑曜石一般,長長的睫毛微微攏下,視線一直落在白雲飛的臉上,像是要把白雲飛的模樣刻入骨髓中,生生世世,永不相忘。

他剛才見到白雲飛的第一眼就看出來了,白雲飛的身體太虛弱了,不用說習武之人,就連普通的閨閣小姐都比不上。

地上還掉著剛才白雲飛拿著的匕首,想她之前那般明媚肆意,現在卻因為身體的原因始終提心吊膽。

剛才白雲飛的眼淚落在秦牧的肩上,像是帶著滾燙的溫度,一路燒到秦牧心口,帶來細細密密的酸麻。

她想要守護她身邊的人,守護她的家人,甚至守護青州,守護她所見之一切,但是秦牧只想守護好她。

所以,早在兩片太歲肉融合的那一刻,秦牧就已經想好了,他的心,必須要給白雲飛。

現在,秦牧的心臟,就是這世間最後的太歲,得到它,白雲飛經脈便可重生,恢覆到她原來的模樣。

白雲飛現在親人在側,用不了多久,她還會重獲武功,還能繼續守護她想守護的人。

月亮仍然高懸天邊,秦牧了無遺憾。

沒了心,秦牧也無法繼續活下去,所以他現在看t著白雲飛,只嫌時間不夠長。

白雲飛覺得今晚秦牧格外粘人,她沒有多想,看了看時辰,只是嘆了一口氣,輕輕拉起秦牧,往內室走。

“夜深了,先睡覺吧,現在秦景舟也住在尤家,大半夜的還是不要驚動旁人了。”

秦牧楞住了,甚至連秦景舟在尤家也沒聽進去,只是呆呆地,任由白雲飛將她拉到屋子深處。

大半夜的,一個女子將男子拉進內室,這麽看都不太正常吧。

良久,秦牧神色極其不自然,艱難地找回聲音,費勁全身力氣才掙脫開白雲飛的手,忍痛道:“這不好吧?”

他與白雲飛兩情相悅,但一向點到為止,世道對女子太過苛刻,就算白雲飛主動,秦牧也絕對不可能明知故犯,冒犯白雲飛。

靜齋極大,足有五開間,他們才走了幾步秦牧便甩開了白雲飛的手,白雲飛溫熱的手心瞬間空蕩蕩的,穿過一陣清涼的風。

她停下腳步,奇怪地看了秦牧一眼,“什麽不好?”

“會不會太快了?”

“別廢話,快點!”

秦牧走到最內室時,徹底傻眼了。他走之前靜齋內室還不是這樣的,現在居然加裝了好幾道屏風,甚至還在角落裏隔出一個小空間。小隔間放著一張軟榻,一看就是為了方便給白雲飛守夜。

“就是這裏了,你湊合一晚,明天一大早溜出尤家,從正門進來。”

秦牧:“……”可能年紀大了就容易想多,是他的錯。

白雲飛見秦牧不動,只當他累傻了,拉著他走到小隔間的軟榻旁,將他一把推到軟榻上,說:“別看了,快睡吧,晚安。”

秦牧躺在軟榻上,雙手枕在腦後,望著白雲飛的臉,無奈一笑,嗓音溫柔,“晚安。”

秦牧看著白雲飛轉身,直到她在床榻上坐下,秦牧才輕輕吹滅了手中的蠟燭,室內重歸黑暗與寂靜,只能隱約聽到彼此的呼吸聲,漸漸平穩。

第二天一早,白雲飛惦記著催秦牧起床,起得比往日早了一個時辰,但是秦牧已經不見了蹤影。

白雲飛現在身體虛弱,困意來得極快,見秦牧已經起來了,於是她又放心地睡了過去,等到再睜眼時,天光已經大亮,太陽的金光照得人渾身暖洋洋的。

之前義父提過要派過一撥丫鬟婆子來照顧她的起居,白雲飛拒絕了。一來是她獨住慣了,不習慣別人伺候;二來,現在尤家人手太過混雜,她的身體不足以應付各路牛鬼神蛇,於是安排下人一事就此作罷。

白雲飛緩緩坐起身,昨夜和秦牧同居一室,她就沒有換外衣,此刻下床洗漱梳妝後便能直接出門。

她剛剛打開門,尤瑤迦就像一只蝴蝶一樣,興高采烈地朝靜齋這邊沖來。白雲飛見狀,輕倚到門框上,心中了然,秦牧已經過了明面了。

就是不知道秦景舟那邊是什麽反應。

尤瑤迦遠遠看見白雲飛,更加興奮,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白雲飛身邊,眉飛色舞,氣喘籲籲道:“秦,秦牧回來了!”

尤瑤迦說完這句話,長舒了一口氣,甚至都不看白雲飛的反應,直接拉著她朝待客廳那邊跑,但想起白雲飛的身體,尤瑤迦又放慢了腳步,眉宇間俱是歡喜,“你快和我來!”

白雲飛不想掃尤瑤迦的興,盡管昨晚已經激動過了,但還是裝出一副驚喜交加的模樣,跟著尤瑤迦往待客廳走。

兩人有說有笑走到岔路口時,突兀地遇到了從另一條路拐出來的秦景舟。

白雲飛和尤瑤迦臉上的笑容同時僵住,這一幕何其相識。

兩撥人兩相對望,正當白雲飛準備開口問候時,秦牧、尤道成和尤之陵又從另一條路拐到了這個路口。

三波人都沒有想到會在此處遇見彼此,這條路不是主路,而是一條園林小路,周遭樹木成蔭參差錯落,修得十分巧妙,將園林當中講究的柳暗花明移步換景運用到極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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